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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,深了,夢境,佔據進人們心房……

我即是被夢境左右的人兒之一。

打從十二歲開始,每隔幾週,我便會做相同的夢,一開始我並不很在意這個夢,清醒
後,對這個夢也只留著淡淡的記憶。

然,隨著它固定時間出現在我熟睡的夜裡,我漸漸在乎起這個夢,對夢中所出現的,
也愈加記憶清晰。

那個夢,十二年來始終如一,夢裡只有身穿白衣的我和一隻純白色短毛貓,一起坐在
白霧瀰漫的白色大理石階上。

牠是一隻左眼金、右眼銀的金銀妖童,而牠的耳朵的尖端折下來貼著臉頰。

我查過書,這種貓是一種少見的品種:摺耳貓。而我也問過權威人士,他們都說,摺
耳貓是異便基因結合而成的特殊品種,因此,外型上已被固定成幾種毛色,世上沒有
純白的摺耳貓,更不可能有純白的金銀妖童摺耳貓。

這隻貓,應該是我幻想出來的,只會出現在我夢中吧。

夢與現實同般真實,在夢裡,這隻貓是會說話的,而在夢裡,我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和
貓對話,我對這個夢所有的疑問,都在夢裡,從貓口中得到解答。

牠自稱小玉,我問過牠,為什麼牠會出現在我夢裡,我也曾問過牠,為什麼我會反覆
的做相同的夢。

小玉只說,這是注定的宿命,當宿命的交錯點來臨時,夢會成真!

夢會成真?

我對小玉說這句話時的認真表情感到有趣,而我竟開始期待夢成真的那天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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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年前,我的夢開始有了變化、出現了色彩,一個高大的男子,身著黑色、袖口有白
色山形紋的武士服,隨著小玉一起出現。

他不曾開過口,只是默默的站著,默默的以精銳的眼神盯著我。

小玉也不肯說他是誰,只說他是幕末反抗維新勢力的最後一隻隊伍,只說他最後在北
海道、函館,古名一本木關口的地方,壯烈戰死。

這個夢,持
續了一年多,他是誰,我仍然不知道。

但我開始喜歡做這個夢,喜歡夜晚的到來,開始期待進入夢鄉。

我喜歡見到這個男人,即使這只是一場夢,即使他不說話,但他那飽含憂鬱的雙眸,
似乎藏著悲傷,似乎有千言萬語欲吐。

我喜歡看著他,喜歡跟他和小玉默默地坐在白色大理石上,沒有言語,卻更顯親暱。

小玉說,我們以前常常這樣坐著一起喝茶。我不懂小玉所說的『以前』是什麼意思,
我卻愈加確定,他的身份、他出現在我夢中的理由,小玉比誰的清楚。

小玉總只給我一句:等待宿命的交錯點來臨吧!

這從我小時候開始的一切,真的是宿命嗎?那又是誰決定這場宿命的呢?宿命的結果
又會是什麼呢?

他與小玉又與我的宿命有什麼關係呢?

我期待,也怕受到傷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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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想被宿命左右,不想讓疑問滿塞心頭,不想被似真似假的夢境侵略,憑著夢中的
記憶,我為他畫下素描,開始查證他是否真的存在於日本幕末的歷史。

朋友為我引見了位名為Hijikata的日裔法國籍歷史學者,聽說年紀三十的他,正是幕
末史的權威。

我找出那張手繪素描,跟他約在他的辦公室見面。

在約定日期的前一晚,我又夢見小玉了。

這次的夢,不一樣了,因為他開口說話……

他直直的走向我,扣住我的下顎,說道:

「我的雪,我們終於可以見面了,隔了一百三十餘年,你可還記得我們的誓約?」

我注視著他的眼,紛亂的記
憶一段一段的如巨浪衝打進腦裡,一股莫名的傷痛在心底
泛開,疼得我忍不住掉淚,擦不完止不住的淚,我索性抱著頭蹲了下來。

小玉在我面前坐了下來,幽雅的將尾巴捲在腳前,我聽見牠問:

「記起來了嗎?」

我抬起迷濛的雙眼看著牠,點點頭,又搖搖頭,許多像黑白片的片段迅速在我心底一
幕又一幕的翻演,但我卻沒辦法將之組合。

我看到我與他在櫻花下喝茶;看到我們並肩站在夕陽照射的長廊上時,他為我插上髮
簪;看見他全副武裝,繫著大小配刀來與我道別;看見他衣衫上染著嚇人的血跡……

眼前盡是殷紅一片,從他身上流出的鮮紅液體,泛流到我身邊,淹沒了我,我嚇得醒
過來,撫住止不住喘息的胸口,我愕然發覺臉上滿是淚痕。

夢中的淚水,在現實中浮現,浸濕枕畔。

片段的記憶無法組合,甚至
不敢確定夢中的片段真的發生過。

他是誰我仍然不知,但他帶來的心痛感覺,真實的刺痛了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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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ijikata的辦公室不大,十來坪大小的空間全被書架擠滿,架上清一色日文書籍,整
整齊齊的歸類妥當。

他是個嚴謹的人。我猜!

打量他的辦公室的同時,我在桌上發現本書,封面上的照片,吸引我的注目,是他,
我夢裡的男人。


毫不猶豫的拿起這本書翻閱著,不甚熟練的日語,忽然變得突飛猛進,不費吹灰之力
的閱讀起以日文書寫的文摘。

他,書封面的男人、我夢中神秘男子的一生,在這本書裡被鉅細靡遺的敘述出來。

土方歲三,在幕末(約1863年)受到京都守護松平容保的授命,與友人成立新選組,
負責維護京都、守護德川將軍,土方歲三在新選組中擔任副局長一職,由於作風嚴厲
,被稱為鬼副長。

新選組為了擁護幕府,與維新方發生戰爭,經多次戰役,最後退守蝦夷地(現今北海
道)。

於1868年箱館戰役時,為援救死守弁天台場的新選組老部下而於函館一本木關口被暗
算而薨。


北海道……一本木……兩個從曾小玉口中吐出的熟悉地名,再加上照片上那絕不可能
錯認的臉孔,我可以確定,我夢中的男人,就是書中所述的土方歲三。

夢,是真的……?我不確定。

但他……是真的。


小玉所說的他……是真的。

那……他昨晚說的……可是真的?

我搖首,揮去那荒謬的想法,硬把一切,推向『巧合』這個字眼。

門輕輕的被推開,我反射性的回過頭:

「您好,抱歉我私自拿了您的書來……」

我的聲音在抬首與Hijikata照面時收斂,我驚愕的張大了嘴,手上為夢中人畫的素描
,飄然落地。

他拾起素描,揉成團丟進垃圾桶裡,大步跨向我:

「你已經找到了本尊,不需要畫像了,我的雪……」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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